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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怀虚凝神想了一阵,半晌道:“他倒没有提过名字来历,不过他曾说起那个女子装束奇怪,一身大红色短衫短裙,不似汉人。”见云漫天若有所思,便问:“可是有什么新发现?”
云漫天喃喃道:“那似乎是幻毒教的装束。”想到南宫无极好象中了幻毒教的迷药,如果射月教与幻毒教真有渊源,那么倒也不足为怪。
谈怀虚回想起云漫天曾提及孪生子中的夺魂引也是幻毒教之人所创,于是道:“这么说下毒害月落星沉的也有可能与射月教有关?”
云漫天沉吟着点了点头,心事重重走了过去。谈怀虚在身后叫住了他,踌躇了半晌终于道:“有关思晴与……与姑父的事,不知你可曾对外人讲过?”
云漫天摇头否认了,又问他可是发生了什么。谈怀虚叹了口气,道:“知道此事的只有姑母,寒潇以及你我,可是才不过一日的功夫,已是满城风雨了,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。姑父他一世英名如今竟毁于一旦。”
云漫天冷笑了一声道:“他自作自受,你又为他不值什么?”
谈怀虚摇头叹息道:“我已问过思晴,此事原怪不得姑父。四年前思晴与寒潇尚未成亲之时,有一日姑父醉了酒……唉,你也知道思晴她与姑母面貌肖似,而思晴她……她其实是心甘情愿。说起来真是孽缘!”想了想又知会了他一句道:“外面的闲言碎语切莫让姑父与思晴知晓,我怕他们受不住世俗的压力。”
云漫天答应了。回含笑阁的途中他左思右想了半天,手指不停地摩娑着那块血玉,“南宫夫人的血玉怎会到了娘那里?而南宫夫人又为何好似并不认识这块血玉一般?”
到了含笑阁里见南宫寒潇卧室的门犹紧闭着,朝阳在门上投下一个淡金色的光晕,暖融融的。有微尘浮在空气里,顺着光束流动着,不可思议地缓慢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停滞了下来。
他将手伸到光束里,想要接住那细尘,那细尘却从他之间溜走了,可是他的手指却被镀上了一层金色——他不觉微笑起来。
半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傻气,连忙缩回了手。可是他唇边的笑意却渐渐放大了,融化在他澄澈的眼眸中,流淌在明媚的朝阳里。
这时房门突然开了,云漫天吃惊地后退了一步,看着站在门里的南宫寒潇,他讷讷道:“你……你醒了。”
南宫寒潇漠然看了他一眼,出了门正要从他身边走过去,云漫天连忙说道:“我帮你把早膳端来了,在楼下的桌子上。”
南宫寒潇抬眼冷冷看着他,隔了一会他道:“你又有什么主意?”
“我会有什么主意?”云漫天脱口反驳道,面色却忍不住红了起来。
“昨夜我无缘无故就睡熟了,难道不是拜你那杯水所赐?”
云漫天嗫嚅着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昨夜他因见南宫寒潇伤心欲绝,于是下了一点安眠的药在水中递给了他,让他昏睡了过去。又想起从前在太湖藏花阁时自己也曾下毒在茶水里,害得南宫寒潇昏睡了三日,以至于误了归期,也难怪南宫寒潇不再信任自己。
他心中突然一阵烦躁,叫道:“对,早膳里我下了毒,你最好别吃!”转身便回了房间。他颓然无力地跌坐在床上,心里头气闷得厉害,耳朵却偷偷听着楼下的声音。过了没多久听见院子里有喧哗声,他忙跑到窗户边观望,见南宫寒潇正将那两个看守他的家丁踢翻在地,随即出了院子扬长而去。
云漫天走回床边重新躺下,胡思乱想了一阵,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。睁开眼时已是晌午,含笑阁里静悄悄的,显然南宫寒潇尚未回来。他有些意兴阑珊地坐起身来,望着窗外的天空发了一阵呆。
良久后他叹了口气,从怀里掏出那块血玉又接着思索起来。流波逐月舞……流波逐月舞……他下意识重复着血玉上的这句诗,流舞……流舞……
不经意间看见地上有一张纸,上面写满了“含笑”二字,估计是昨夜自己遗漏的。昨夜他等南宫寒潇昏睡后将地上的纸上收拾整齐,放进了箱子里,然后又将箱子重新搬到了南宫忘忧的床底下。
他俯身捡起那张纸。含笑……寒潇……他笑了笑,自言自语道:“南宫忘忧倒是很会联想,这两个词虽是谐音,意思上却是一喜一悲……啊!谐音!”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,立时怔在了那里:“难道真会是这样?”
云漫天冥思苦想了一阵,因肚子饿了,决定暂时放弃。出去吃了点东西,回来的途中恰好遇见观荷,问她可知南宫寒潇去了哪里,她说大概是去月桥花院找苏冉冉去了。
“苏冉冉?是什么人?”云漫天不解地问。
观荷粉面一红,略带羞涩地道:“是月桥花院的花魁,跳得好舞,二公子与她交情素来不错。”
本来云漫天还不知月桥花院是个什么所在,听见“花魁”二字方知是家妓院。他心里一阵郁卒,暗道:“本来还以为他多么情深似海,才过了这么一会就寻欢作乐去了。”
可是到了夜里南宫寒潇还是没有回来,云漫天渐渐不耐烦起来。坐卧不安了一阵后终于到马厩里牵了匹马悄悄溜出了南宫世家。
月桥花院的老鸨苏月桥看见一个道士走了进来,不由露出惊讶之色。旁边的丫头忍不住吃吃笑着道:“世道变了么?——连道士都来逛妓院。”
苏月桥白了她一眼道:“管他是什么人?别说是道士,只要有银子,便是尼姑来了一样迎接。”丫鬟连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。
苏月桥迎上去万福了一下,娇声道:“道爷您大驾光临,妾身这厢有礼了。”
云漫天被浓烈的脂粉气熏得蹙了蹙眉头,下意识后退了一步,他淡淡应了一声,道:“南宫寒潇在哪里?带我去找他。”
“这……”苏月桥正自迟疑,云漫天已不耐烦地催促道:“快点说!”
苏月桥见他面色不善,忙陪笑着带他去了苏冉冉房里。进了房门,看见南宫寒潇正坐在桌边饮酒,见有人来只是随便扫了一眼,便又低下头继续闷着头喝,看情形已有些神智不清了。
坐在南宫寒潇对面陪酒的是个二九年华的少女,明眸晧齿,风姿婉约,大概便是那舞技绝伦的苏冉冉了。苏月桥过去交代了苏冉冉几句,便先行离开了。苏冉冉见云漫天冷着脸站在一旁,于是上前道:“道长可愿赏脸坐下小饮几杯?”她吐字如玑如珠,甚是悦耳,态度亦是不卑不亢,绰若青莲,全然不似云漫天来之前假想中的模样。
云漫天依言坐下,苏冉冉忙给他斟了一杯。云漫天端到唇边轻啜了一口,一边悄悄打量南宫寒潇,他却宛若未看见自己一般,自顾饮着他的酒。
苏冉冉与云漫天闲闲聊了几句,云漫天突然发觉她长得与南宫忘忧竟有几分相似之处,不觉愣住。苏冉冉见他神情古怪,嫣然一笑岔开话题道:“道长若是觉得无聊,不如冉冉为道长献上一曲?”见云漫天没有反对,她便起身走到琴边抚弄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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